作者：龔進輝

剛剛過去的雙11大促，依然呈現天貓一枝獨秀，京東、蘇寧、唯品會等陪跑的局面，卻少了昔日電商翹楚凡客的身影，甚至低調到外界不清楚其是否參與雙11，備受關注的雙11戰績更是無從談起。

時至今日，距離那次重創凡客的資金鏈斷裂危機已過去整整5年，在凡客掌門人陳年好友雷軍的幫助下，拉來1億美元G輪融資，將凡客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陳年曾表示，如果沒有這輪融資，凡客必死。

盡管過去5年間陳年數次反思，比如過于追求規模和增長率、與雷軍前后共60個小時談話、SKU和人員無序擴張等，凡客也開啟了新一輪改造，比如學習小米“極致單品”理念、陳年化身首席產品體驗官、縮減SKU、精簡人員等，推出了300支襯衫、素色T恤和印花T恤等看似有誠意的產品。

用陳年的話來說，做好一件襯衫、一件T恤是凡客的本分，也是自己在重新做人。明眼人看得出，凡客從營銷導向（凡客體）到產品導向的重大轉變，主要歸功于雷軍不斷向陳年“安利”小米模式，意在打造單品爆款。不過，凡客盲目照搬小米模式不可避免踩到了坑。

以300支襯衫為例，普通襯衫80支，高端襯衫120支，凡客與日本襯衫大師吉國武聯手推出的300支襯衫品質沒得說，達到奢侈品級別，499元的定價相當實惠，學習小米性價比玩法學得有模有樣。不過，陳年在300支襯衫實際應用場景上考慮欠佳。

300支襯衫又薄又細膩，透氣性差，夏天凸點尷尬，坐著喝杯水的功夫就皺得一塌糊涂，兩個小時不換就不好意思見人，更別說穿著它上班擠地鐵。更要命的是，普通熨斗完全沒辦法處理這么細膩的料子，一熨一個窟窿，只能送到五星級酒店去熨燙，這對白領顯然不切實際。

最終，被寄予厚望的300支襯衫草草收場，這一嘗試對于凡客有利有弊。好處是有助于改善企業形象，原來凡客認真做起產品來能量驚人，一把手陳年高度重視用戶和產品；壞處是凡客試圖簡單復制小米模式行不通，借鑒再先進的模式也要考慮不同行業的差異化。

或許是對雷軍深信不疑，亦或是急于證明自己，陳年并未充分意識到小米模式在快時尚領域的局限性，盲目照搬不僅無法助力凡客重回發展正軌，反而使其處境更加尷尬。300支襯衫失敗之后，凡客一度陷入質量的丑聞之中。

2014年，媒體頻頻爆出凡客質檢不合格。陳年曾信誓旦旦地表示，同等價格的衣服，凡客質量百分百比優衣庫好。不過，一次又一次的質檢丑聞，一次次觸碰質量這一紅線，使凡客很難再贏回用戶信任，用戶流失嚴重成定局。

事實上，在300支襯衫和兩款T恤之后，凡客便鮮少進入公眾視野，業績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期間在2016年5月，陳年靠炮轟知名藝人周杰倫是垃圾刷了一回存在感。當時他表示，100年后人們只記得穆旦（著名作家），周杰倫肯定就是垃圾了，穆旦應該甩周杰倫幾十萬條街。

這番言論引發周杰倫粉絲強烈不滿，紛紛要求陳年道歉，但他不為所動，不僅拒絕道歉，反而再次強調周杰倫是垃圾。其實，身為文藝青年的陳年欣賞穆旦、diss周杰倫可以理解，符合他的主觀審美情趣，但三番兩次高分貝發聲，不免有借機炒作的嫌疑。

對，這就是陳年設計好的營銷套路，通過炮轟周杰倫，來推銷當時凡客最新推出的穆旦、張愛玲、馬克思（陳年最愛的三位作家）主題T恤。不過，用戶并不買賬，倒不是抗議陳年對周杰倫的負面評價，而是對三款主題T恤并不感冒，因為與自己關系不大，與紅極一時的凡客體戳中用戶內心形成鮮明對比。

除了用戶對凡客文化衫近乎無感，就連凡客內部也曾質疑其過于小眾。對此，陳年僅表示，“凡客只做我喜歡和懂的。”不難看出，他是鐵了心在自high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才不管用戶喜好。不得不說，陳年的任性舉動，使凡客與用戶漸行漸遠，而用戶的散去也使其不斷迷失自我。

對于扶不起的凡客，雷軍曾感慨道，“我這輩子最倒霉的就是投資了凡客，從那以后我就只能穿凡客的衣服了。”在我看來，后半句只是玩笑話，對于“帶貨王”雷軍而言，習慣抓住任何時機來營銷自家產品或合作伙伴產品，他樂意為凡客產品代言，而不是把其當作一件苦差事。

至于前半句，我認為是雷軍的真心話。眾所周知，投資人非常看重投資回報率，盡管投資失敗再正常不過，但雷軍為凡客傾注太多心血，包括命懸一線時幫忙拉投資、提供小米方法論、為凡客產品代言等，迫切希望凡客能獲得重生，即便無法重現昔日輝煌，也不至于一敗涂地，但不爭氣的凡客偏偏連其最低期望都未達到，使雷軍心塞不已。

毫不客氣地講，投資凡客可能是雷軍最失敗的決策之一，倒不是他心疼投資款收不回，而是面子上掛不住，對其著名天使投資人的光輝形象或多或少帶來負面影響。要知道，雷軍做天使投資的核心邏輯可以歸納為兩點：只投人不投項目、不熟不投。

陳年治下的凡客讓雷軍有損顏面，因此后者才會忍不住抱怨一句，實則暴露自己的真實心聲。或許你還不知道，命運如過山車般跌宕起伏的凡客已走過11載，歲月的厚重感并沒有賦予其應有的體量和口碑。更令人唏噓的是，如今凡客只是活著，茍且地活著，并未描繪出一幅值得期待的未來圖景。

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強如雷軍也救不活的凡客只能活在用戶的回憶中，而且是“玩轉營銷卻不重視產品”“質量差”“地攤貨”等難以扭轉的負面人設。再見凡客，凡客珍重，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