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響鈴

來源|科技向令說（xiangling0815）

知乎新一輪融資，原本百度只是跟投，卻一下子成為輿論討論的焦點。

顯然，大家更關心的還是“搜索”這個業務的發展和未來。

但事實上，百度+快手+知乎三大內容巨頭聚首，反映的卻是整個內容領域的協作傾向，這對另一個內容賽手、剛剛靠高調上線搜索產品刷了一波存在感的頭條而言，是某種更高維度的競爭宣示。

而眼巴巴看著百度通過投資、合作方式開疆拓土的頭條，此刻顯得有些落寞，它，可能已經在內容賽道上被孤立了。

內容領域跨平臺協作已經成為風潮

2018年6月初，快手對外確認全資收購二次元彈幕網站Acfun(A站)，其中A站將保持獨立品牌、維持原有團隊并獨立運營；

2019年情人節，阿里宣布通過全資子公司淘寶中國入股B站近2400萬股，持股比例占B站總股本約8%，值得注意的是，此前阿里已有控制了優酷；

在百度和快手投資之前，知乎已經拿到了三次騰訊投資、兩次搜狗融資，這其中騰訊亦是搜狗的投資方，2013年投資搜狗后，2017年又允許搜狗接入微信公眾號的內容資源。

……

過去，內容領域的玩家們談起生態來，往往都是自家有多少產品、入駐多少作者、出產多少內容等。

現在，百度、知乎、快手搭檔在一起，實際上是內容生態開始走向跨平臺的生態化的一種表現，也即不同內容平臺通過相互間的優勢互補或者主動開發更多合作空間，來統一構建起跨平臺的內容生態。

正如知乎周源所言，直播/短視頻、資訊/信息流、社區/搜索等概念已經難以清晰的界定彼此的邊界，單純依賴DAU增長和產品矩陣擴列，并不能保證輸贏。

流量見頂、存量運營的時代，單一平臺要獲得增長必須突破自己給自己設置的壁壘，讓存量成為彼此的增量。

百度曾經給出過一份“四個圈”發展邏輯：第一圈百度自己做（如百度APP），第二圈百度控股（如愛奇藝），第三圈百度參股，第四圈少數股權投資。

很明顯，這在根本上也是一種跨平臺的內容生態協作。

協作價值成為跨平臺的源動力

很多人揣測快手投資知乎的原因，最后得出結論：價值觀一致。

例如，周源認為知乎要做的是“鼓勵每個人都來分享知識，將每個人的知識都聚集起來，并為人人所用”，而快手的宿華則說快手是“一個讓每個普通人都能平等地記錄的產品”。

而從跨平臺協作的角度看，定位精英階層的知乎，和看起來定位下沉市場的快手，在價值觀上的相通，可能并不如用戶群體的相互互補來得更有現實的存量運營想象空間，盡管具體合作方式還不得而知。

對快手而言，在與抖音的搏殺中，能夠滲透的場景越來越多，微信、百度生態、知乎都將有它的身影，內容平臺的協同，讓過去某種敵對關系變成了競爭的助力。

這次投資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在協同的旗幟下，內容領域的圈地模式宣告失效，不同內容平臺，不管是垂直領域強者還是BAT巨頭，相互之間都有融合的可能，只要協同的價值足夠明顯。

這個苗頭在過去已經起來很久，最典型的即是百度本身。

在內容上，百度擁有信息流、智能小程序、愛奇藝、百度貼吧等，但近一兩年，百度早在投資知乎之前已經完成對做小游戲的蝴蝶互動、提供免費小說的七貓小說、做商業小程序服務有贊、服務兒童教育的凱叔講故等的投資。

垂直內容通過百度入口級產品以及百度小度助手等線下場景得到豐富，產生互補和協同效應，知乎是這類投資的延續，而且是那種不劃為“百度系”的投資。

至少對內容領域來說，是不是XX系將來并不十分重要，能帶來協同價值才是存量運營時代的關鍵。

跨平臺內容生態群雄逐鹿，頭條系似被孤立

與跨平臺內容生態協作浪潮相對應的，是頭條系顯得十分孤立，似乎被割裂出內容生態之外。

有媒體報道，在6-7月CEO面對面會上，張一鳴自稱“如果沒有搜索場景的拓展和優質內容，今日頭條的增長空間可能只剩4000萬DAU”，這句話很明顯地表達出張一鳴對外部內容平臺整合的渴望，而高調推出搜索產品只是其手段罷了。

越是高調推搜索產品，就越證明頭條系對跨平臺內容生態的急迫。

不可否認的是，字節跳動擁有數量眾多的內容產品，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火山小視頻、faceu、懂車帝、悟空問答……其中不乏明星內容產品。

然而，產品是字節跳動的優勢，但或也恰恰由于過分專注于產品，導致今日頭條在跨平臺生態上幾乎毫無建樹，所有的內容都只能由自己創造。

也即，頭條系只能做好“內部產品矩陣”，卻在對外協作上缺乏“外部平臺協作”的能力，至少這個階段暫時還沒有看到。

據第一財經報道，張一鳴早在2018年下半年就開始接觸知乎和周源，有投資意向，但最終不了了之，領投資格被快手+百度拿走。

其中的原因，有人稱“因張一鳴不愿進一步抬高價碼”，是否真實暫且不論，至少，當初悟空問答瘋狂挖知乎墻腳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不知道與過去結下的梁子有沒有關系，最終與知乎聯合的想法落空，跨平臺生態協作沒能走出關鍵一步。

雖說在商言商，但這些年來字節跳動四面樹敵，已經無形中堵死了自己打造跨平臺內容生態的路。

抖音對快手、微視，頭條對百度APP、騰訊新聞、新浪新聞、搜狐新聞，微頭條對微博，頭條搜索對百度、搜狗，悟空問答對知乎……包括BAT在內的整個互聯網內容產業，幾乎都與頭條系產生直接的激烈競爭，在內容賽道上，頭條系已經很難找到盟友。

過去有干翻天地的豪情，到現在豪情褪去，面對的只有被孤立的現實。

結果是殘酷的，這已經在搜索產品上體現出來了。

有媒體在頭條搜索框中搜索關鍵詞“唱歌”，得到的結果前三頁都是頭條體系內的內容，包括今日頭條、抖音等。

而其中唯一的站外內容，是360百科。

宣稱升級為單獨產品、可以搜全網了之后，這個產品搜到的內容也主要是自家內容。翻來覆去，似乎沒有什么改變，外部能接入的內容太少太少。

不論如何，搜索都是天然開放、天然需要跨平臺內容整合的業務，其邏輯決定它必須擁有跨平臺的內容協作生態，而被孤立的頭條系，似乎離這個邏輯有不小的距離。

偏食的頭條系，面臨內容+技術雙重桎梏

華興資本董事總經理王力行在談到知乎的增長空間時，認為消費者的日常生活中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需要得到解答（例如室內裝修設計、例如凈水器、例如常見的家庭包間問題等），這是知乎的機會之一。

簡單說，知乎最擅長的問答垂直內容，將迎來新的機會。

而這其實牽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即內容的屬性分類。

“內容”概念并不是一個整體，用戶對內容的需求還可以細分到不同的維度，大體上有這么幾種：

消遣：主要為了殺時間，搞笑、新奇、娛樂八卦，以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是代表；

資訊：獲取外界發生的時事新聞及其評論，大量新聞APP都是此類；

回答：人們刻意、主動了解世界往往通過提問來進行，這方面知乎是典型；

服務：就用戶需要的實際服務提供解決方式，例如吃喝玩樂攻略等，一些時候，例如百度搜索配合小程序還能在內容之后將服務實地完成。

而回看頭條系產品，在僅有自家內容的情況下，只能提供以消遣為主、資訊為輔的內容，悟空問答的冷清還撐不起第三部分內容需求，更不用談幾乎聽不到聲響的小程序來解決第四部分內容需求了。

與此同時，不管哪個維度的內容，在全領域都對深度、專業、優質內容期盼已久時，頭條系僅靠自己的力量似乎難以贏得大眾這方面的認可，外部內容平臺此時更加重要。

但是，被孤立的頭條系，在多維內容需求下注定只能暫時“偏食”。

而被孤立后，內容上的偏食又導致頭條系面臨某些技術層面的“未來問題”。

眾所周知，視頻化、音頻化的富媒體表現形式在內容生態中越來越重要，對應地，是用戶與內容交互的方式和需求也在發生改變。

例如，識別與定位視頻內容，將各視頻內容納入搜索或者推薦體系，如同爬蟲抓取文字一樣準確，將是視頻內容時代十分重要的技術，能極大改善用戶體驗；

又例如，通過語音搜索自己想要的內容，不論在手機還是其他智能終端（如智能音箱）上，都有著越來越大的價值，是萬物互聯時代的內容呈現方式；

但是，這些智能技術，目前頭條系的儲備似乎泛善可陳。

其原因，或許恰恰因為總在自己的內容池子里打轉，頭條系在技術能力上缺乏某種倒逼上進的空間，信息流精準推薦既能讓用戶開心（不考慮道德問題），又能讓廣告主開心，似乎沒有了進步的價值。

頭條系也許具備開發出這些智能技術的能力，但一方面無利不起早，被孤立的情境下投入大量資源到少有現實應用的技術上，很不劃算；另一方面，沒有充分的跨平臺數據喂養，技術也很難以成長和迭代。

由此可見，跨平臺內容生態協作浪潮下，頭條系被孤立，與主流內容圈割裂，不只影響它的現在，還在妨礙著它的未來。

【完】